跨界造芯是一场马拉松

    产业界未能等到OPPO的自研手机处理器如期量产。近日，OPPO宣布关停旗下芯片设计公司哲库科技业务。
    消息一出，产业界普遍感到错愕和惋惜。OPPO在2021年年底发布的自研影像NPU马里亚纳MariSilicon X采用了6nm工艺，进入了先进制程的范畴。而2022年年底发布的蓝牙SoC马里亚纳MariSilicon Y，是哲库团队第一款自研SoC。有了操刀先进制程和SoC的经验，走向自研手机AP（应用处理器）似乎顺理成章。今年一月，产业界有消息称OPPO自研的手机AP（应用处理器）将在2023年第二季度流片，第三季度量产。OPPO方面表示，面对全球经济、手机市场的不确定性，经过慎重考虑，公司决定终止哲库业务。
    “跨界造芯”已非新事。手机、家电、汽车、互联网厂商陆续进军芯片产业，以期对内降低成本、对外寻求盈利。
    但不同领域的公司面临的造芯形势有所不同。互联网公司造芯有大量的场景可以承接，只要有算力需求，芯片就能够派上用场。这也是为什么百度昆仑芯、阿里平头哥都曾推出通用处理器芯片，以覆盖更多的计算场景。
    而手机等终端厂商“造芯”以自用为主，目的是根据品牌定位进行差异化定制，需要销量为“造芯”的经费兜底。而这恰恰是如今手机厂商的艰难之处。哲库成立4年，有3年处于全球疫情的影响下。受到全球经济复苏动力不足、消费电子需求不振，以及手机换机周期延长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全球手机出货量已经衰退至2014年以来的最低点。据Canalys统计，2022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为11.9亿部。OPPO出货量为1.13亿部，同比下降22%。而在哲库成立的2019年，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尚有为13.7亿部，OPPO出货量为1.2亿部。

    系统级芯片设计成本随制程节点的微缩而提升

    （单位：百万美元）图片数据来源：  国际商业战略公司，AnySilicon，台积电
    市场环境的改变，使手机厂商难以依靠销量持续为“造芯”的巨大开销输血，也降低了“造芯”的性价比。根据EDA领军企业新思科技的观察，研发一颗芯片涉及购买第三方IP组成的内容库、购买EDA工具、芯片制造的费用、时间成本、订单交付等多方面的支出，内容库许可费用可高达数千万美元，EDA的运行需要功能强大的计算机和大容量存储，涉及到投资本地或云端的算力基础设施的费用。
    同时，芯片制程越先进，设计成本也就越高。数据显示，7nm芯片的设计成本为2.98亿美元，5nm芯片设计成本达到5.42亿美元。哲库第一颗自研芯片就采用了6nm，自研AP则瞄准了更加先进的制程，设计成本和流片费用也会相应提高。加上芯片行业是典型的高薪产业，而哲库团队规模在2000人以上，且截至今年4月都一直在进行社招和校招，人才团队的筹建和扩张也需要相应的投入。
    即便成功流片，也仅仅是获得了“造芯”这场马拉松的入场券，要实现从“能用”到“好用”的跃升，并根据后续机型的定位持续进行性能提升，是一个持续数年、十数年乃至更长周期的过程。苹果在1991年就与IBM、摩托罗拉成立了PowerPC联盟,共同研发和生产PowerPC系列处理器，2010年才推出了首款自研手机处理器A4，至今仍在攻坚基带芯片。三星兼具全球手机销量前二的手机大厂和老牌芯片代工厂的双重身份，自2011年就推出了自研手机处理器Exynos，至今未能覆盖全部旗舰机型，仍然依赖第三方厂商供货。
    要赢得这场旷日持久的“造芯”拉锯战，需要流片之前的稳定投入，也需要流片之后芯片性能与产品性能互促提升的良性循环，以及芯片设计与产品定位的高度耦合。由于芯片的研发和迭代过程会历经多个行业周期，对企业资金流的稳定性、市场策略的实时调整、产品定义的巧思、供应链统筹配套能力都有着极高的要求，技术研发和人才队伍的建设更是一个细水长流的过程。这是一场需要大刀阔斧直指底层核心技术的战争，也是一次需要冷静研判徐徐图之的长征。
    虽然哲库团队解散，但在追求自研手机处理器的道路上，OPPO储备了技术、积累了算法、有了团队筹建和管理的经验，也为产业锤炼了人才。在OPPO、小米、vivo等手机厂商的带动下，自研影像芯片、电源管理芯片一度成为旗舰机的标配，围绕硬件的差异化竞争已经全面铺开，为消费者带来更加多元的产品体验。同样值得期待的是，当下一次市场机会到来，下一个产业风口出现，有自研意识和技术积累的科技企业会占据更多先机，产生更多可能。